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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第 10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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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第 109 章

虞歸晚擡手在她眼前晃, “你傻了?”

幼兒抓下她的手握著,“不鬧,讓你給嚇的, 我還沒緩過神來。”

屋外的秋風搖了下樹影,動靜惹來虞歸晚冷冷一瞥,確定只是風吹不是有人才慢慢收回視線。

不太平的時節,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警惕。

“怎麽了?”幼兒也跟著看過去,“好像只是風吹樹影。”

虞歸晚將她的手反握住,大拇指蹭過手腕內側,在那細嫩的肌膚上蹭出一小片紅色,還發著燙。

“劉縷要攻南柏舍, 到時大部分兵力都會集中到這裏, 我們人手不夠,所以我打算讓你和部分村民先轉移去縣城,這事我會和曹知縣商議,在城內騰出一處地方來安置村民,你和你母親就住進商鋪的後院, 我也會提前讓人過去收拾,盡可能讓你住得舒服些。”

但凡換個人她都不會考慮到這個份上, 能保命就已不錯了。

可身邊這個人是嬌客, 從前是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, 金奴銀婢伺候著長大的, 跟了自己之後也沒再吃過苦, 現在的情況是難了些,卻也不是走投無路了要做難民, 護幼兒安穩無虞她還是能做到的。

大戰迫在眉睫了她還想著自己,幼兒立即紅了眼圈, 擡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,淚眼婆娑道:“我如何都不要緊,只是擔心你要怎麽跟劉縷的鐵騎抗衡,上次是劉縷沒防著才中了埋伏,這次他必是有備而來,你手上不足兩萬人,怎能抵擋千軍萬馬,歲歲,你萬一有個好歹,讓我怎麽活。”

虞歸晚捧著她哭花的臉,在那抹粉唇上親一口,才道:“你可真能長他人志氣滅我威風,還沒開打就斷定我會輸。”

幼兒抽噎了兩下,甕聲甕氣道:“如此懸殊的對比,不是明擺著麽。”

“放屁。”虞歸晚臉都黑了。

“……”

“我不是說你,我說劉縷那糟老頭。”

“我知,”幼兒從她手中掙脫出來,又往她懷裏鉆,整個人都黏緊貼在她身上,“我就是擔心你,無帥令就不能調動軍隊,本來還能從麒麟城求旨,現如今也行不通了,這可怎麽是好。”

虞歸晚不擔心,“船到橋頭自然直。”

“真的會沒事?”幼兒卻不樂觀。

“我又不是蠢豬,若是沒把握,不早跑了,還能留在這等死麽?”她的底牌可是一張都沒有亮出來。

“有什麽我能幫忙的?”幼兒無法心安理得事事都靠她庇護,“九王爺若是真被擒了,東遼遲早要拿此事做文章擾亂軍心,到時庶州的情況只會更加不妙,我想著咱們既然無法調令北境軍,那不如讓長陰公主出面,將庶州的急情以書信廣告各州府的鎮守。兩國交戰,此等大事,公主求援,州府的鎮守不會坐視不理,定然會派兵來支援,只是到時九王爺的事怕也瞞不住了。”

統帥被敵軍生擒?鎮守庶州多年,趙崇即使戰敗也從未如此狼狽過,此事傳開,他的聲望也將掃地,還能不能再統領北境軍也難說。

後者倒是正中虞歸晚的下懷,省了她許多事。

她抱住幼兒的腰得意笑道:“我就說你的腦袋瓜是一等一的聰明,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之處,那日我跟趙禎談條件要庶州和北境軍,你不出聲,還以為你不讚成了呢,沒想到是等今日,算計得比我還厲害,一下子就將趙禎和九王都架在火上烤,理由又正當,趙禎就是想推脫也不能夠,除非她想做個亡國公主,淪為東遼的羊奴。”

幼兒被她抱得死緊,掙都掙不開,只得捶兩下她的肩膀,戳著她的額頭道:“你啊,讓我怎麽說才好?在這種節骨眼拿兵權做交換的籌碼,就不怕日後難以服眾?底下人會說你狼子野心,九王看重提攜你,你卻安了這般心思,於名聲總歸是不好。”

女子在世間立足本就難,歲歲還是要掌兵權鎮守一方,不難想象若是讓麒麟城那邊知道了該是怎樣的血雨腥風,那些人定會想方設法阻止,到時歲歲就是活生生的靶子,會被群起而攻之。

所以,拿下趙斥一黨再擁護太子登位也不見得日後就能穩妥,她們唯一的出路應是設法讓趙禎繼位,或者讓她成為有實權的長公主,唯有這樣歲歲才可穩坐這個鎮守之位,趙禎想要鞏固手中的權力也需靠歲歲,算得上是利益交換,各取所需。

這些時日她同趙禎在棋局中交手,自是知道趙禎有掌權的野心,若不然她也不會冒險試之。

還有件事她也十分存疑,傳國玉璽怎會落在趙禎手中,而不是太子?且趙禎既能逃出皇城,太子又為何不可?若說她是公主,叛軍不會將註意力過多放在她身上也說得通,但總覺得沒這般簡單,趙禎對返回麒麟城救太子之事似乎也不那麽積極。

說著說著就突然沒了聲,虞歸晚讓她擡起頭來,問:“在想什麽?”

幼兒就將心中的猜疑說了出來。

聽完後虞歸晚就打了個哈欠,道:“你看她哪裏有半分著急的樣子?趙崇被擒說不得她也是樂見其成,她知道我想要北境軍,就正好來個順水推舟,那往後咱們跟她就是一條船上的人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如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。”

她語氣滿是嘲諷,還伴著幾聲不陰不陽的冷哼。

當她不知道趙禎的心思?只是現在沒必要揭穿,再說揭穿了對自己也沒實際性好處。

更有,比起遠在麒麟城的廢物太子,她也更支持趙禎掌權,最起碼趙禎不是個蠢的,且心足夠狠,又很懂得偽裝自己,這樣心狠無情的人才適合做掌權者。

幼兒深深嘆氣,道出自己的擔憂,“咱們這也是與虎謀皮。”

“怕了?”

聞言,幼兒雙手摟住她脖子,在那段脖頸處親昵的蹭了蹭,眷戀著淺笑道:“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,何至於怕,只是吃驚她竟對自己的親弟也下得去狠手。我如今唯剩下你與母親這兩個至親的人了,偶爾也想,當日引你往這上頭走是對的嗎?若不是為了我,你大可遠走高飛,天高海闊去哪裏不可,何必守在這,落了今日這般進退兩難的險境。歲歲,我不想你有事,也不能讓你有事,誰要害你,我就是豁出命也要護你。”

東遼也好,趙禎也罷,她只想要歲歲平安無事,誰想從她身邊奪走她最深愛的人,她必會讓對方生不如死,哪怕隱忍十年、二十年,哪怕所有人都嘲笑她自不量力,她也會報這個仇。

原本溫馨的室內突起一絲殺意。

虞歸晚撩了下眼皮,單手支著太陽穴瞅幼兒,眉眼含笑似冰雪融化,萬物覆蘇,暖春那般的姹紫嫣紅。

“我信你。”

若真有那天,她相信幼兒會毫不猶豫擋在她身前。

幼兒靠得更緊,道:“我可以去縣城,不留在這拖累你,但你也要答應我,要好好的,別出事,別讓我再也見不到你。”

越說越生離死別。

虞歸晚翻身將她壓在身下,額頭抵著額頭,“放心,誰死了我都不可能死,你安心在縣城等我去接你。”

幼兒閉上眼,輕嗯一聲。

她的歲歲,會平安的。

.

事不宜遲,隔天虞歸晚就去找曹知縣商議村民轉移之事。

曹知縣也清楚援軍遲遲不來定是九王出了事,如今河渠縣只能靠虞歸晚死守,自是要以她的意見為先。

曹知縣憂心忡忡,頭發都愁白了,急問:“劉縷會派多少兵馬?”

作為河渠的父母官,他沒有在戰前就帶家眷逃跑也算有骨氣,虞歸晚對他也和氣了一兩分。

“七萬鐵騎。”

這是程伯祖孫倆探聽回來的消息,劉縷也是下了血本,計劃用這七萬鐵騎拿下南柏舍。

如此大費周章,怕是知道了南柏舍有鹽礦。

這事現在對曹知縣等人是瞞不住的,連蒙灰都知道了,他們看虞歸晚的眼神都不一樣了。

好大的膽子,居然敢私采鹽礦!

虞歸晚老神在在靠著椅背,道:“都看著我做什麽,我臉上又沒貼畫。”

“原來在庶州出現的雪花鹽是你……”曹知縣喃喃道。

蒙灰張大的嘴巴還沒合上,也跟著曹知縣喃喃自語:“難怪南柏舍能富饒起來,難怪總有蒙著油布的馬車往外運東西,你膽子也太大了,就不怕……”

看他們那樣,膽小,叫虞歸晚看不上,嗤道:“行了吧,就算要跟我秋後算賬也等了結了東遼再說,當務之急是什麽還用我挨個提醒?都想想辦法吧,從哪裏能弄來援軍,不然咱們都要被射成篩子。”

在座的人都苦了臉。

他們是朝廷命官,不管現在麒麟城鬧成什麽樣,上位的都是趙氏皇族的人。

要是膽小怕事這個時候跑了,事後也逃不了被治罪,滿門抄斬,株連九族都有可能,所以他們不是不想跑,而是不能跑,就只能先將家眷送去府城避一避。

“咱們往府城送了那麽多次信,援軍也沒個影兒,上哪求援?咱們人輕言微,別的州府鎮守也不會冒險借兵給咱們,要真有心,先前就借了,何必等到現在。”

曹知縣不是沒派人去求過,可是沒用啊,他雖是九王爺的人,但只是個文官,當朝文武不和,武官被壓制了這麽多年,心裏憋著氣,哪裏肯輕易出兵幫忙。

唇寒齒亡也顧不上,就是存心鬥氣,想看笑話,也不知最後到底誰才是笑話。

曹知縣唉聲嘆氣,愁雲莫展。

蒙灰臉色也不好,鐵拳撐在膝蓋,低頭不語,曹知縣都沒辦法,他小小一個副統領又哪來的轍。

現在就只能指望虞歸晚能力挽狂瀾了,畢竟她放過話,不叫東遼鐵騎踏入河渠一步。

接收到眾人投來的目光,虞歸晚挑了下眉。

“先將村民轉移到縣城,衛所營的一萬人留守,由蒙灰指揮,記著,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讓人出城。”

“那南柏舍?”

“這你們就別管了,我自有辦法,你們只要守好城門就行。”

不足兩萬人對抗劉縷的七萬鐵騎,簡直是天方夜譚。

除虞歸晚之外,在座的沒一個是樂觀的,都是一副即將命喪黃泉的喪氣樣。

.

同年秋,東遼劉縷部的戰旗出現在河渠與閻羅山的交界處。

上次被火/藥筒炸出來的深坑還在,劉縷捂著還沒有痊愈的胳膊,恨得咬牙切齒。

“虞歸晚是吧,你的死期到了!”

程伯祖孫倆被帶著隨軍,沒有馬,只能靠雙腿跟在隊伍後面艱難行走,從偏關走到這,腳底板都磨出血了。

妙娘盯著前面那些東遼兵的後腦勺磨牙,且等著,這筆賬早晚要算。

閻羅娘和佟漢混在奴隸的隊伍中,待遇比程伯祖孫倆還不如,奴隸要拉糧車,扛輜重,稍微慢點都會被抽鞭子,這一路已經抽死了十幾個,男女都有,小孩更慘,是被東遼兵拉過去虐待死的。

南柏舍的村民想走的已經轉移去了縣城,也才十幾戶,且去的都是家中的老人和小孩,青壯還有婦人都留守在村。

“我們跟東遼人有血海深仇!當初若不是這些畜牲進村燒殺,我們也不會成流民,如今好容易過了幾天舒心日子,他們又來!我們就是死也要從這些畜牲身上咬下一塊肉!”

火大的村民連燒火棍都拿出來當武器了,紛紛湧上圍墻跟護衛隊一起,怎麽勸都不走。

“噍!”

獵鷹在高空盤旋發出示警,在它下方正是已經挺進的劉縷部七萬鐵騎。

他們走的十分小心,生怕又遇上那種大鞭炮,上回他們僥幸撿回一條命,回去後跟其他人說起,臉色都是煞白的,也不知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,竟有如此威力。

還有射傷大帥的那支箭,堅硬鋒利,非鐵非銅,大營* 裏最強的勇士都不能將其掰斷,聽說後來是被三王子的心腹取走了。

劉縷對庶州的了解,是只知趙崇的,虞歸晚這三個字還是三王子派人來告知,讓他小心提防此女,若能生擒最好,若不能,也要殺了永絕後患。

“此女狡猾且身手不凡,想殺她非易事,可從她身邊人下手,她有一妹,甚是別待,將人抓來就能挾制住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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